【樂生故事】「我想要照顧牠們。」

(樂生院民金英阿姨,院內流浪貓狗的照顧者。「這些野狗野貓都沒有人要,就和我一樣,都是沒有人要的,所以,我想要照顧牠們。」)
文/szfan
院區裡有狗,成群結黨,在樹蔭下,在小徑邊,在必經的路面上。牠們是幫派,威脅著用腳行走的人。

以前很怕,阿公阿嬤會交代:「你們千萬別跑,一跑狗就會追。要蹲下來,假裝拿起地上的石頭丟牠。」

留晚了,落單了,暮色發黑了,阿添叔就叼著菸陪人們下山,代步車行走的時後電瓶會發出一種嚶嚶嗡嗡的低鳴,保護用腳行走的人,免於被攻擊。

金英阿姨飼養著其中一票人馬,從前還住在主恩舍的時後不是沒被嫌棄過,夜裡會吵,會吠,會吹狗螺,屎尿甚麼的,成群會有成群的問題。金英阿姨有某條神經遁隱浪界不在人世,生活的尖銳與壓抑使她性格閃爍。時明,能透露些苦處,有細故與人疏離,經濟左支右絀,憂鬱有症有狀眨在眼睛裡。時滅,言語防備有禮,凝凝的一眼又速速駛過,總擱句話:「小姐,平安。」

她手腳還好,在院裡面接點打雜的活,幫人洗洗衣服整理內務,一個月多少掙點薄錢,餵養的開銷說多不多,說少不少,就是剛好使她辛苦,使她能活。

一次下山途中遇見金英阿姨,她堅持太黑陪著我走到明亮的底下,我顧慮著她此刻用腳行走,怕有傷,推讓幾次我輸她贏,暗夜裡我識她,她不識我,陌生感讓我們難以並肩,微前微後,沒有代步車嚶嚶嗡嗡的低鳴,群狗的噠噠足踏保護用腳行走的人。

長長黑黑沈默的路終於走到招牌有光,她雙手合十再見:「小姐,平安。」幫眾隨著轉過身後,影子融成歪斜的三角形在坡路上微微有聲,金英阿姨曾在滴著水的屋簷下漲紅著臉與眼眶,聲音支離破碎:「這些野狗野貓都沒有人要,就和我一樣,都是沒有人要的,所以,我想要照顧牠們。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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