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樂生故事】農業改良試驗所‧之二

文/陳三郎

每次經過大同舍的「農業試驗改良所」時,院民都會問一下哪些作物還活著,看看我們的收成到底有多失敗。「你們會餓死喔!」湯伯伯每天會來說一次。大家一邊笑,關係也拉近不少。

若說有什麼植物是成功活下來的,應該是九層塔、南瓜和葫蘆吧;儘管如此,它們還是始終沒有長出任何能夠收成的東西。有一天,我發現一隻蝸牛壓斷葫蘆的莖,結果氣得把那隻蝸牛丟下山。在路上,剛好遇到阿添伯,也就順便跟他抱怨我們的葫蘆是怎麼給蝸牛欺負的;不過,我也跟他提到,田裡的南瓜跟九層塔長得不錯。阿添伯聽到有長得不錯的九層塔,就跟我要了它,打算帶回去種。

有院民願意要我們這個「農業試驗改良所」的作物,簡直是大成功!我開心得不得了,直說好好好。


但是,第二天早上去田裡一看──九層塔竟然不見了!被偷挖走了!偷挖還不打緊,竟然還笨手笨腳的挖死了種在隔壁南瓜的根!一天之內痛失改良所內所有作物,身為「所長」的我,心中氣憤難耐,剛好又遇到阿添伯,馬上跟他哭訴田裡遭小偷的事情,那個笨手笨腳的小偷除了偷走九層塔,還把我們的南瓜給活活挖死了,真是沒良心。

阿添伯都聽完以後,很慢又很慎重地跟我說:「我跟你說喔,那個小偷喔,就是我。」

一陣尷尬的沉默後,我們兩個爆笑,笑到眼淚都流出來,然後一起走去怡園,看那個「被他偷走的九層塔」。


這些種菜、「偷菜」的笑淚,不只在人的記憶中迴響,也留存在樂生院的磚瓦、花樹中罷?這裡並非「死」的古蹟,而是有人在其中的、仍有「活」的記憶的的文化。我們守護的是樂生院,更是我們皆見證過的堅韌生命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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